【赏听】《深秋叙》丝竹秦缘--高纯华笛子独奏音乐会(附:笛曲《深秋叙》探微)

《深秋叙》丝竹秦缘--高纯华笛子独奏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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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曲《深秋叙》探微

张平 纪维剑

摘要：产生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穆祥来创作的笛子独奏曲《深秋叙》，是建国以来诸多笛子曲优秀的作品之一。该作品在音乐美学、音乐表现的内容、音乐音响学、音乐语言材料的科学使用、演技术的创新等方面填补了许多竹笛音乐创作史上的空白，为作曲家参与到竹笛音乐的创作树立了榜样。

关健词：《深秋叙》；竹笛音乐创作；作曲家参与

中国竹笛艺术的不断发展，经历了几代人的艰苦努力，以冯子存等为代表的笛子大师，为建国后中国竹笛艺术的迅猛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而1989年穆祥来笛子独奏曲《深秋叙》的诞生，不仅是丰富多彩的笛子独奏曲中的一枝奇葩，又为中国竹笛音乐艺术史上填补了若干空白。该作品为我国在竹笛音乐艺术的笛子类型的选择、音乐美学和音乐表现内容的深度、中西方作曲技术如曲式结构、和声、配器、旋法、调性等音乐语言的有机结合及笛子演奏技术的发展等方面作出了贡献。

一、音乐美学思想、音乐表现内容的新突破

作者在构思《深秋叙》的创作过程中，就特别重视新时代具有民族特色的音乐美学思想深度表现的贯彻。2003年10月，作者与笔者在谈到《深秋叙》的创作体会时曾说：“要想提高我国民族音乐在国际上的地位，就必须在音乐审美、音乐表现内容的哲学性、音乐的民族民俗性、曲式结构、和声、配器、旋法、调性、作曲技术及音高、音强、音值和音色等等方面更具科学性、系统性。而对于音乐美学思想方面就应在物理学、音响学、和声学、曲式学、对位法、作曲法、配器法等方面更要注意民族性、国际性和时代性的科学审美观。”

《深秋叙》在音乐美学中的音响学上，作者抓住了这一形式是感情艺术的直接载体，根据其音乐内涵，首次在笛子独奏曲中，选用了在音色上既能表现低沉、不安、伤感、压抑、沉思之内容，也能适当体现欢乐、兴奋、愉悦、满足之感情的A调低音笛，填补了笛子音乐艺术发展史中从未选用A调低音笛品种独奏的历史。

在音乐表现内容上，作者选用了最适合反映艺术审美特性的悲剧题材——描述了在深秋季节“数村木落芦花碎，几树枫扬红叶坠。路途烟雨故人稀，黄菊丽，山骨细，水寒荷破人憔悴。白蘋红蓼霜天雪，落霞孤鹜长空坠。依稀黯淡野云飞，玄鸟去，宾鸿至，嘹嘹呖呖声宵碎”^（1）之景色，表现了乐曲中主人翁所经历的希望与绝望、自得与寂寞、得意与尴尬、欢愉与伤感、热恋与失恋、愤怒与宽容之心情，令人“笛里声声不忍听，浑是断肠声”^（2）。作者在与笔者交谈《深秋叙》的创作思想内容中说到，“每个人的人生经历各不相同，但各种坎坷总是会有的，而遇到的坎坷越多，特别是能经历过各种酸甜苦辣如寂寞、苦闷、伤感、痛苦、矛盾、怨恨、恐慌、犹豫、尴尬、欢乐、兴奋、愤怒、失望、绝望而又能正确面对生活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才是最有财富的人”。“冯骥才在他的小说《感谢生活》中曾有这样的一段话：‘有过这样经历的人一定要感谢生活给予的一切，要用宽容、乐观的态度报答生活’”^（3）。1989年初曲作者对《感谢生活》的读后思考及对生活的感悟，正是激起他创作《深秋叙》的主要动机。《深秋叙》的诞生，为笛子曲在艺术审美中运用悲剧性题材的表现深度、意境表现及充满戏剧性感情变化的心里历程等方面均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而该乐曲在音乐审美中的艺术感情表现深度成为欣赏者从艺术感情所携带的那一经验的角度，认识到了自己、认识到了本人的生活、认识到了其他人和整个世界，并且能使欣赏者不把这一切看作是其他身外客体的塑造，是欣赏者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亲自经历过的。从而使欣赏者在艺术感情中增加了自己的创造积极性。因此，《深秋叙》在笛子独奏曲发展史中，为笛子乐曲中悲剧性感情艺术的表现深度起到了一个率先垂范的作用。

二、音乐语言的科学使用

《深秋叙》采用的是复三部曲式。作品在笛子独奏曲中音乐语言的创新和科学运用，是《深秋叙》成功的重要因素。在板式方面，只选用了能反映在复杂环境中的感情世界内心矛盾冲突的散板、选用了能反映悲剧性叙事内容的四四拍慢板和反映欢快、活泼的四二拍小快板。同时，作者在板式上的深度挖掘，是笛子曲中成功的典范。如在散板的运用上，尽管这一形式是笛子曲创作的主要手段，且在前人的笛子作品中如《故乡的回忆》、《牧民新歌》、《幽兰逢春》已有成功的先例，但《深秋叙》的突出成绩就是合理运用西方作曲技术中倾向与解决之关系，使多种调性能有机的配合，从而深刻地表现了乐曲主人翁内心世界的伤感、痛苦和怨恨等复杂心情。

谱例1 中部后的悲凉性华彩段

自由地

调性变化图：a—— e —— D—— d

在这一谱例中，作者通过“升do”音这一简单音乐语言材料的巧妙运用，使调性有了丰富的色彩变化，并通过滑音、大跳音程、前倚音等手段描述悲剧性音乐，从而达到了作者所要追求的刻划人物内心世界的目的。

在表现乐曲抗争、欢快、兴奋和对未来充满美好愿望的段落中，作者的节奏风格是采用了能使音乐具有激动作用的切分音、附点和四个十六分音符的节奏型。材料简单、合理使用、表现明了，加强了音乐中的戏剧性。例如第二部中的小快板段落。

谱例2 第2部中的主题音乐

小快板

在旋律上，作者同样应用了简单材料的深度挖掘。如第一部及再现部音乐，就是主导动机材料的科学使用，其具体技术的运用为：一是将主导动机中的每一个音作为新的乐句开始音进行发展；二是主题音乐采用变化了的“倒影”进行发展；三是运用自然纯朴的“模进”手段加深主题音乐印象；四是精巧地选用“大跳”技术使感情不断深化；五是突出作者构建的色彩音程特征——纯五度、纯四度进行发展。

谱例3 再现部中的主题音乐

慢板

三、配器手法达到新的高度

《深秋叙》的配器，也在中型笛子独奏曲史上创新了许多。其一，在编制上加进了西方管弦乐队中的三角铁，以加强民族乐队中的色彩表现。实践证明，该乐器在《深秋叙》这一乐曲的表现功能远比与三角铁相似的中国乐器——碰铃好了许多。其二，首次运用了容易在音色与笛子上发生冲突的乐器——高胡。通过曲作者的巧妙配器，从而达到了作曲家所追求的亮度、力度要求和立体感音乐的和声效果。其三，充分发挥和挖掘各种乐器演奏技术的潜在能力，使其在音乐表现上达到新的高度。如扬琴运用了反竹；二胡、中胡运用了拨弦（pizz）；中阮运用了技术难度较高的快速、连续的十六分音符。其四，强调作者在该作品中所追求的色彩音程——纯五度和纯四度的核心作用，并通过“五声纵合法”^（4）等和声手段来体现民族音乐的特征。

谱例4 第2部主部音乐中的模进反复段部分

小快板

四、演奏技术的新发展

技术是音乐表现的重要手段，作者在《深秋叙》的创作中，如何合理运用现有演奏技术和开发新的演奏技术方面颇费心思。在这首乐曲中，曲作者第一次在笛子中型独奏曲中综合运用了四种指法（筒音作5、筒音作2、筒音作3、筒音作6）；第一次在笛子曲中多处出现超高音^（5）；没有把超高音当做特殊的音来处理，扩展了音域，加强了音乐的表现力；第一次在低音笛独奏曲中连续使用技术难度高的十六分音符双吐音、三连音单吐音以及大跳音吐音，发展了笛子演奏技术。

谱例5 第二部中的第三段音乐

小快板

综观《深秋叙》的艺术成就，笔者认为作品成功有以下几个因素：1、专业、内行的作曲家参与^（6）；2、立志为民族音乐发展做贡献；3、曲作者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生活经历；4、虚心学习、积极吸收古今中外优秀音乐文化和勇于创新。5、有多年的民族音乐艺术实践经验。6、选择了最能反映艺术表现深度的悲剧性题材。7、有张维良、王次恒等著名笛子演奏家、教育家们的激励宣传和推广。

当然，《深秋叙》也有待进一步提高的地方。如在中部小快板部分中如何打破方整性结构，使其进一步展开；如何将西方纵向音乐表现的优势体系及我国多声部民歌的和声风格融会于传统器乐创作中去；如何使配器、复调、曲式结构、调性、音色等音乐语言的表现力更加丰富等等。

建国以来，我国笛子音乐艺术，特别是笛子音乐的创作，无论从数量还是从质量等都有了空前的发展和变化。这些作品基本都为笛子演奏家们的创作。其优势一是能使演奏者在演奏乐曲过程中的技术方面得心应手；二是为我国民族音乐演奏与作曲复合式人才的培养树立了榜样。随着时代的发展和音乐审美的提高，人们更加渴望象《喜相逢》（冯子存、方堃编曲）、《牧民新歌》（简广易曲）、《秋湖月夜》（俞逊发、彭正元曲）、《鹧鴣飞》（陆春龄改编）、《向往》（曲祥曲）、《扬鞭催马运粮忙》（魏显忠曲）、《幽兰逢春》（赵松庭曲）等长久不衰的、且有一定音乐表现深度和有影响力作品的诞生。《深秋叙》的成功，给我们最大的启迪，就是如何使更多专业的、内行的作曲家积极参与到笛子音乐的创作中去。虽然在《深秋叙》之前，也有一些作曲家对笛子音乐的创作进行了尝试，但他们的作品或是音乐表现的深度不够，或是演奏技术的挖掘不够，或是有了音乐表现的深度、有了相当的演奏技术，但由于选用笛子的品种太特殊及演奏技术难度较大等原因却无法推广与普及。笔者认为，这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他们没有毕生潜心研究笛子音乐的创作所致。我们多么希望有象刘文金等对二胡音乐创作艺术的发展做出贡献的专业作曲家，投身到笛子音乐的创作中去，使笛子等民族器乐的创作得到科学而系统的发展。到那时，笛子及民族音乐艺术的发展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到那时，我国的民族音乐将在国际上的音乐地位越来越高。

注释：

（1）〔清〕吴承恩《西游记》 2005年哈尔滨出版社第1版84页。

（2）〔宋〕连静女《武陵春人道有情须有梦》。见《全编宋词·拾》2004年1月第2 版延边人民出版社3433页。

（3）《冯骥才名篇文库》1995年江苏文艺出版社120页。

（4）桑桐《五声纵合性和声结构的探索》。见《和声的民族风格与现代技法》1996年2月第一版人民音乐出版社289页。

（5）《深秋叙》产生之前的某些笛子曲（如刘森的《牧笛》、曾永清的《草原巡逻兵》），超高音只是个别地方出现（笔者注）。

（6）曲作者从小受到其二哥——天津业余笛子演奏家穆祥亮的感染，学习笛子、胡琴等民族乐器，后考入上海音乐学院，期间专门随我国作曲家刘庒和王西麟学作曲。毕业后成为中央民族乐团的板胡演奏家兼作曲家，代表作有二胡曲《祝愿》、弹拨乐《愉快瞬间》、歌曲《崇德敬业之歌》等（2006年10月15日，笔者与曲作者交谈录）。

作者简介：张平（1959—）,男，山东大学威海分校艺术学院教授（山东威海264209）。

纪维剑（1971—），男，山东大学威海分校艺术学院讲师（山东威海264209）。

2007-05-22于山东威海第七稿（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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