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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街 | 村里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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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名家,力扶新人


村里的吆喝声作者 | 吴小街(江 西)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时节,村子里金黄的油菜花,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瓜还有喷香的柚子花开得肆无忌惮,整个村子簇拥在花海里,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很小的时候,村子里每天都有小贩来,他们各具特色的吆喝声飘荡在村子里明媚的上空,简直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不同的时间来的小贩也不相同。

早晨,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大觉呢,一声尖锐的竹笛声从村子外由远而近传来,那笛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间间断断,穿越清晨的迷雾,祖母赶紧来到院子门外等候,一个高大个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祖母将他让到院子里,打好一盆清水,那人把阉割的所有工具泡在水里面,从鸡窝里捉一只鸡,把鸡头一扭,把它包在鸡翼下。用细绳子缚住鸡爪,左手在鸡翅膀下边“刷刷刷”几下拔光一片鸡毛。右手从盆中捞起一把一头像摄子般的阉鸡刀飞快地切开一条四五功夫长的口子,再用一把两头带钩,俗称“铁弓”的工具,把那条“口子”弓开,接着用一根尺余长,一头系着条细线儿,像枚缝衣针的铁丝,伸进口子里头,捻起线儿拉扯几下,便用一个小勺子把鸡的从里面掏了出来,掏完后,就掰开鸡的嘴巴灌上几滴水,一只鸡便阉好了。整套的阉割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小公鸡阉割后,性情温和,一心长肉,肉质鲜美,绝没有公鸡那种腥膻味。

阉鸡在我们当地也称骟鸡或者线鸡。早晨,家家户户的鸡还在窝里,阉鸡贩必须赶在最早到村子里来工作,我们最喜欢把湿纸包住鸡放在火中煨,也是一道美味。

锅里冒出的水蒸气映着清晨的第一道霞光的时候,“有蛋——卖啵?”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在村子那头远远传来,一会停了下来,有人在招呼她呢,有时发生争执,争执的焦点在鸡蛋大小上,收蛋贩说太小了,价格也要低点,卖蛋的蜂蜇了一般大叫:什么眼光,我家的鸡蛋会小?全世界都没有这样好的蛋!反正两人也不是吵架,你一言我一语兵来将挡斗嘴,生意还是会成交的。收鸡蛋的也是挑时辰来:早晨,鸡刚出窝,做饭的又是妇女,这个时候来收鸡蛋一定不会落空。

上午,小贩川流不息,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样子。刚刚吃过早饭,“叮壳叮壳叮叮壳”的声音丝丝缕缕传入小孩子的耳朵里,那散发出的诱惑如魔镜一样搅得小孩子坐卧不安。这是兑麦芽糖的来了,他挑着两个箩筐,两个箩筐上面是圆圆的铝合金脸盆,里面是淡黄色的麦芽糖,上面用一层薄膜盖着,这可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甜食。他一边敲着长方形的铁片,一边自顾自看着天空卖力地吆喝开了:

“鸭毛鸡毛猪毛呀!”

“鸡心鸭心呀!”

“烂锅烂铁呀!”

“烂套鞋呀!”

……

最后看到村里一个姑娘梳了长长的头发,便对她一番挤眉弄眼“头——发呀!”看得姑娘一阵脸红。

我们很佩服他的胆量,声音夹杂着甜甜的麦芽糖味,高亢洪亮,响彻云霄,真是韵味悠长!孩子们紧张地四处抄家般手忙脚乱,东翻西找拿到过年捞的猪毛,小贩用铁片轻轻一敲,一块麦芽糖分离开来,孩子们迫不及待接过来就吃,大人跑过来大眼一瞪:就这么一点呀!再敲点!两人又是一番争执,小贩才勉强敲了一点点。小贩也是精得很,有时小孩子哭着要吃,他就是敲着铁片“叮壳叮壳叮叮壳”不走,不断重复“鸭毛鸡毛猪毛呀!”、“鸡心鸭心呀!”、“烂锅烂铁呀!”、“烂套鞋呀!”……每一句对小孩都是致命的诱惑。大人被催烦了,扔过一块废铁:“吃里个死,拿去兑塘!”真是为了一块糖骂得要死也不放弃。

这边麦芽糖的小贩刚走,那边摇鼓的小货郎一路摇过来,这是流动的百货公司,什么纽扣啊,廉价的首饰针线什么的,这些小贩能和女人打交道。女人们一拥而上,围着小货郎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这个要看头发簪子,那个要拿小镜子看看,还要看看梳子纽扣的,把个小货郎忙得一头是汗,然后就是女人们集体和小货郎讨价还价,大有将小货郎压下去的趋势。

这些小贩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到了中午,村里人最喜欢的主角出现了。

农村人说,算命捻数,全靠当午。有时还在吃午饭呢,村口一阵优美的二胡声柔柔飘来,仙乐一般在村子上空飘荡,这是我最早的音乐启蒙,我的印象中,经常出现在我村里拉二胡的就是六七里外的老熊瞎子,他个子高大,每年都聘请一个智商不高的小伙子牵着他走南闯北。每到一个村,老熊瞎子把棍子夹在腋下,把背上的二胡拿下来,一路拉起来,在那个没有音响的年代,老熊拉起的二胡真是引人入胜,他自己也处在一种忘我的境界里,边拉边摇晃着脑袋。后面跟着一伙小孩。即使没人请他算命,他也心满意足,毫无遗憾地一直拉到村子尽头,消失在田野尽头。

村子里总有一些人迷信,认为冥冥之中一定有着命运的安排,只有瞎子才有这种特异功能。于是,他们很客气地老熊瞎子请到家里,客客气气用好酒好菜来招待老熊。村里人最爱给刚出生的小孩和到了结婚年龄的儿子和女儿算命,将最重要的前程交给算命瞎子来安排,这大概是农村特有的现象。算命时,主人小心翼翼报出生辰八字,有时记得不太清楚,老熊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睛不断给主人提示,一旦确定了具体时间,老熊瞎子开始用非常顺口的话似唱非唱地从孩子出生时说起,主人虔诚地听着,院子里围满了前来的邻居,大家屏住呼吸,听着老熊瞎子在神秘地给人预测一生的命运。那算命的老熊,在一阵高调的顺口溜后,突然低声、神秘靠近主人,郑重其事交代:几岁时要当心,几岁不要出远门,几岁时要戴个孝帽……主人是鸡硺米般地点头,那神情虔诚地宗教信仰一样……

下午,有补锅的来,他们在村口大树下架起火炉,一人烧火,一人到村里挨家挨户去收破了但可以补的铁锅呀铝合金锅什么的,我真佩服补锅人的记忆力,因为补完后,他能把锅一家一家送回去,从来不会记错。

村子里的小贩来来往往,给我们带来了外面的信息和诱惑,来得多了,他们和村里人熟悉了,每一次来村里,他们把货物放在那里,任村里人东挑西选,如果天色已晚,他们就在村里借住一晚,村里人会热情招待,那个时候的人,朴实,热情。

生活越来越富裕,村子里越来越空,以前走村串巷的小贩再也看不到了,自然,也听不到各种美妙动听的吆喝了,一切成为过往云烟云,只能在记忆中回味!

作 者 简 介
AUTHOR INTRODUCTION

吴小街,男,江西省余江人,鹰潭市作协会员,从事教育工作,醉心读书写作,在读书写作中寻找到一片美丽的桃花源。文章《喝彩》《孤独的背影》在《每周文摘》上刊登,文章《美丽之花在错误中绽放》、《坐在最后一排鼓掌的男孩》、《我和家长有个约定》等九篇在《江西教育》(中文核心期刊A版),《又闻柚子香》《初为人师》《目送》在《中外文艺》《当代文摘》上刊登。在市级报刊发表文章百余篇。本刊特邀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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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 编:黄山松  吴顺珍 

(ID:zhongwaiwen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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