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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人生 一路记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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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在逆境中悲观消沉,一蹶不振,有的人在逆境中顽强不屈,奋起抗争。父亲属于后者。

       在那小人当道的里,父亲学会了抽旱烟,也学会了拉二胡,吹口琴,画画,在黑暗中等待黎明。民以食为天,二胡.口琴不能食,但给父亲带来精神上的慰藉,也给父亲的生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帮助。

       父亲说,有一年,年关已至,家中却没有一分钱办年货。过年,有钱人过年,没钱人犯难啊!没有办法,父亲做了一个炕桌,让二爸背到金山集上去卖。因为炕桌上有父亲画的喜鹊梅花图,买主喜欢,很快就卖出去了,卖了五块钱。五块钱,全家近十口人过了年。父亲每谈起此事,总感叹现在逢上了好世道。

       为了能活命,父亲借自行车到渭河以北平原上的村子里换过粮。去时多半带的是两笼柿子,柿子是生产队分到各家各户的,也有一回是我妈织的土粗布。回来时就变成了一装子(盛粮用的口袋)麦子,或者苞谷。那时,渭河上没有一座桥,过河坐渡船。父亲记忆犹新的是换粮食回来,下了船,推着自行车驮着粮食装子,在沙滩上无法行进。父亲脱了鞋,扛着自行车走一段路,撂下自行车又回头,去扛粮食,扛上粮食走到自行车跟前,撂下粮食,又去扛自行车……往返几趟,才能来到村路上。

       生产队成立了建筑队,农闲时出去揽些活,给生产队搞些副业收入。生产队长是志荣爷,建筑队队长也是志荣爷。父亲一直惦记着志荣爷的好。,志荣爷为了保护我爷不受冲击,派我爷到离村成十里外的戏河沟底去务菜,戏河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公元前210年九月,陈胜、吴广的部将周章率领数十万大军,至此,直逼咸阳,秦二世大惊,派秦将章邯武装五万修陵囚徒,以少迎多,竞大败起义军,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戏水之战"。戏河沟深路陡,人迹罕至。嫌路远难行,我爷也少挨了些批斗。

       建筑队成立不久,志荣爷又来叫父亲上建筑队,跟他学瓦工。志荣爷是个响当当的手艺人,脾气瞎,收了几个徒弟。徒弟活路不行,志荣爷就骂。父亲学啥会啥,半年功夫,得了志荣爷的真传,志荣爷爱读书人,更舍不得骂父亲。

       父亲拿起瓦刀,一干就是七、八年。

       一天夜里,村小学的古老师急匆匆赶到滩里的陕鼓厂,建筑队正在那儿揽活。古老师对父亲说,乡上第二天招民办教师,劝父亲回去参加考试。父亲听了,撂下瓦刀,连夜赶回去,第二天走进了考场。考试结果出来,十年没摸书本的父亲,在许多年轻人中,数学考了全乡第一名!于是,父亲第二次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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