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乐才女顾西林在永安生活和演出|弦歌相承(38)

 

永安谭｜国立福建音专纪念文集｜三十八

顾西林在福建音专国乐教学、研究与演出(节选)

文 /  邓晴南

 本文节选自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邓晴南编著《只为馨香重，求着满山隅》。

 

顾西林：（1892—1968）上海市人。1912 。1913年先后在上海戍成女校、江苏省立师范、杭州师范、温州师范任音乐教师。刻苦钻研昆曲，1943年2月受聘于国立福建音专任国乐副教授。1949年后继续在杭州师范任教，并担任浙江省音协主席。

 

国乐教学与演出

 

国立福建音专时期，国乐组教学演出活动主要由顾西林、顾宗鹏、王沛纶及刘天浪主持，顾西林主要教授二胡、竹笛、洞箫、月琴和扬琴等民族乐器，王沛纶主要承担国乐合奏及合唱等课程，刘天浪教授三弦、琵琶、二胡等民族乐器以及配器、和声等课程。王沛纶热心创作，早在杭州师范时期，他从李叔同弟子吴梦非处获得琵琶名曲《普安咒》的部分主旋律，改编成国乐合奏《灵山梵音》，经顾西林审改、定稿，但稿件在战乱中遗失。王到福建音专后再逢顾西林，顾熟谙昆曲与《普安咒》，由她吹箫奏出，王沛纶再加整理，又复活了这首合奏曲。《灵山梵音》是用正谱创作的中国第一部国乐交响曲，其民乐合奏经演出后震动一时。刘天浪热心教学演出，自己平日进行国乐创作与研究，课余则与顾西林、王沛纶、方成甫（竹笛）、陆华柏（钢琴）在校内外举办国乐独奏、重奏及合奏的学术性示范演出。

除演出教学外，顾西林还在课外开办了“昆曲研究会”，亲自表演示范，教授学生演唱昆曲，如《游园》、《昭君》、《刺虎》等著名昆曲段子，都是由其手把手、一句句口耳相传。她精通笛箫，学生演唱时，她配以伴奏，笛声飘荡，国乐飘香。她与王、刘发起创办国乐团①，校内大小音乐会常能看到国乐团的身影，在1946年《音专通讯》福音音乐节特刊中，记载了国乐组演出二胡四重奏《石湖之春》、国乐合奏《战场月》等节目。有了这三位博学多才的老师，加上精通二胡演奏技巧的顾宗鹏，学校国乐发展蒸蒸日上。

此时顾西林参加的校内国乐演出活动主要有：1943年8 月“为纪念‘八一三’，援助沦陷区音乐界人士撤退来闽音乐演奏会”，顾西林、顾宗鹏等表演了二胡齐奏《凯旋》、《私祝》；1944年学校为纪念音乐节暨青年节“音乐演奏会”，由顾西林指导国乐合奏《沈阳月》；1945年其高足顾宗鹏举办个人首场“二胡独奏音乐会”，演奏了刘天华和储师竹的名作。其间与顾西林组成二胡重奏，两人被尊为南派二胡名师。

纪念刘天华先生逝世十周年国乐练习音乐会节目单（1943年）

 

学校将教学与实践相结合，教授示范、师生合奏、学生实践音乐会数不胜数，校园音乐演出活动频繁。比较有代表性的国乐专场音乐会有纪念刘天华逝世十周年举办的“国乐练习音乐会”，开场首先由顾西林老师表演京剧《从军》选段，其后多位经她指导的二胡专业学生演奏刘天华、陆修棠作品，民乐合奏《玫瑰雨》、《湖上》则由她亲自担任指挥。可以说音乐会上的表演更像是顾西林老师对自己在音专教学工作成果的一个展示与总结。                  

 

国乐教学与研究

 

国立福建音专很注重学术研究，鼓励教师出版著作和作品，学校成立有“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研究室”，分设研究室主任、研究员、研究生等若干，一方面翻译外文书籍，编印学术刊物，如《音乐研究》；另一方面进行专项研究，如整理国乐，创作研究中国作品，改良民族乐器，研究整理中小学音乐教学法等。顾西林在1944年就曾申请到该研究室资助的研究费用，用于其后两本书的编写与印刷。

 

早在1943—1944年初入音专时，顾西林就曾编写过《二胡练习曲》、《二胡曲集》两本书，作为其二胡教学演奏的一个总结。在顾西林的回忆材料中曾写到：。我用简谱编写了二胡练习曲三十首，并编入了几首简短小曲放在最后学，先从弓法练习开始；简短小曲有《山村初晓》、《寒鸦嬉水》、《秋江晚霞》等一本。用五线谱创作了二胡独奏曲有《散步》、《瑞雪》共十曲，为一本。结果发来了一个讲师证，作品因不及格而退回。要我重新再作，再送审查，我就置之不理。”由此资料不难看出，顾西林在二胡研究、创作方面是有一定成果的，在教学方面她从弓法等基本功练习开始，由浅入深地编入自己精选的二胡练习曲，并在最后附上几首简短的小曲，既符合器乐教学循序渐进的过程，又调动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二胡曲集》收录了顾西林一生为数不多的创作作品，如《瑞雪》、《散步》等十首曲子。

国立福建音专出版的《二胡曲集》，由顾西林题字

，国立福建音专曾于三、四月间呈送宋居田、顾西林、顾宗鹏等老师的证件与著作，申请审查教师资格。三人报送，批下来只有顾西林一人合格，其他人需补交证书履历。事隔一个月，缪天瑞、顾西林、王沛纶三人申请教授、副教授资格，顾西林呈送自己编写的四本著作和履历，，仅核准缪天瑞一人为副教授资格，而顾西林则需服务至1946年8月方可申请副教授资格。至1946年6月唐学咏掌校时，顾西林再次申请副教授资格，提交了自己的《二胡练习曲》、《二胡曲集》两本教材，，，顾西林的两本二胡作品被评为“不合格”，要求其修改，重新申请。顾西林本不是一个作曲家和音乐理论家，申请副教授资格屡受挫折，自创作品又遭到否决，这对于年过50岁，培养过无数学生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开始有点灰心失望了，于是“置之不理”的情绪也油然而生，此后不再编写任何著作，而把自己全部精力与时间投人教学演出中来。

在二胡教学上，当时民乐的教学提倡五线谱试奏法和弓法改革，在保持民族风格特色的基础上，提高了民乐的音准，去杂存精，提高了音乐质量和音响效果。顾西林自创一种方法，将软布垫在码子上，改良了二胡原本嘶哑粗糙的音色。在演奏上她沿袭近现代二胡的新式拉法，胡杆垂直，胡筒放置在大腿与小腹沟之间，稳住胡身，右手弓法以平稳的满弓运弓为基础拉弦，始终保持弓在直线水平上推拉，这种功法保持了音色的平稳柔和，来自于小提琴的弓法；左手换把则运用手腕的关节助动换把，摆脱了虎口夹住胡杆胡身的倾斜牵制，揉弦、按弦均用指尖小面积的内置部分，从而提高了二胡音准、速度以及音色。在乐曲处理上，顾西林精通昆曲、京剧，又通晓琵琶、箫和笛子等民族乐器，常给昆腔伴奏，因此她的二胡奏法与风格多是细腻委婉、优雅柔美的。

顾西林在福建音专时曾拜尼哥若夫为师，学习小提琴， 在她的回忆资料中提到：“我喜欢学钢琴，后来又更爱学小提琴，因为小提琴的音色更美，而技巧比钢琴更难，……我深深地感到这些技术是难学的，非下苦功不可。”此时音专国乐系老师对西方乐器也多有研究，他们吸取西方器乐演奏可取之处运用于二胡等民族乐器中，采用交响乐的体裁，创作出本民族的交响乐，真正体现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精神。顾西林向尼哥若夫学习小提琴时已年过50岁，仍不耻下问、勤学苦练。她从未放弃民族乐器的学习与研究，在国乐教学中她曾对学生说过：“国乐是中国音乐的国粹，你们千万不能马虎了！”中国的民族音乐不应该全是丝竹的遗产，也不能全盘照搬西洋乐器的格式，它必须具有本民族独特的风格，蕴含着一个时代的文化与精神。

……

顾西林师德高尚、学问广博。她曾说过：老师首先要以身作则，否则怎么能把学生教好呢？音专的学生们受到老师的感召多半秉承师训、严于律己。引用校友薛奇逢的诗句来概括：“独身守业南胡创新，昆腔娓娓箫声绕梁。”再恰当不过了。

 

①福建音专于1943年成立的国乐队，包括吹奏、弹弦、拉弦、打击四个声部，20余人。该乐队的编制：拉弦乐器组只由二胡、板胡和低胡构成；弹弦乐器组只设琵琶2人与扬琴1人；打击乐器则较为丰富。曾演奏王沛纶创作的国乐队交响曲《灵山梵音》，民乐合奏《新中国序曲》、《战场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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