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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源艺苑 · 旧作重读】:我的二胡情缘 作者:孙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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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胡情缘


孙青山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在各班挑选“思想宣传队队员”,、思想进步、学习好、形象好。我有幸被选中,却因演技太差被安排到了乐队里。

  乐队大部分是老师演奏,我负责打梆子、碰铜铃。别看这两件乐器简单,却在乐队演奏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演员出场前有一段“过门”,“过门”开始前必须敲两下梆子音乐才开始;在节目的高潮摆“造型”时音乐戛然而止,梆子敲两下,音乐再次启动,演员退场,所以敲梆子必须敲在点儿上。

  参加乐队的初期,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丝不苟地紧随音乐演奏,渐渐地这两件乐器演奏得熟练了,我也开始注意老师们手中的乐器。有位老师拉二胡拉得相当娴熟,琴音宛转悠扬,动作优美、轻松自在,琴弦拉过阵阵“白烟”飘荡。尤令我羡慕的是,他既能观看台上演员的表演,又能与旁边的老师谈笑风生,乐曲依然不断且优美动听,真可谓是“风吹仙袂飘飘举”。有时我看得都傻眼了,暗暗地想,要是自己也能学会拉二胡那该有多好啊!

  要学拉二胡首先得有把二胡,去商店买一把的这个念头我从来没敢有过。父亲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七口,供我们吃喝,上学都顾不过来,哪还有钱给买二胡?一次,路过一家店面时我被店里墙上挂着的一把特别的二胡深深地吸引住了。说它是“二胡”其实并不准确,充其量是一把用炼乳铁筒自制的胡琴。那时还没有奶粉,幼儿们吃的都是在商店里买的像罐头一样的铁筒炼乳,我家里这样的铁筒摆满了窗台。看着墙上的那把“二胡”,我下定决心也要用炼乳铁筒做一把。

  说干就干,趁妈妈不在家,我从窗台上拿下几个铁筒,躲在厨房,用剪刀轻轻地铰,生怕家里人知道,一个不成,铰第2个、第3个……后来妈妈发现剪刀不快了,问我用剪刀铰了什么,我不吭气,妈妈就把剪刀藏起来,不过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几经失败总算制成了一个“二胡筒”,接下来就是做琴杆。放学后我到河滩的杨树林里,找了4根粗细适当的树枝,用小锯条锯断,剥了皮晒干。然后用小刀削好,烧红铁丝烫了两个眼,再削两个把安上,琴杆就这样做成了。琴弓是需要竹子做的,可是哪里有竹子呢?几经寻找,我终于在茶叶篓上抽了几根竹片,又在木匠的指导下用火烤制成了弓。为了寻找“琴弦”,我悄悄地来到生产大队的畜圈,壮着胆子沿着木栏走到一匹屁股朝外的马身后,那只马好像听见动静,突然撂起蹶子,“嗒”的一声,踢到栏杆上,吓得我倒退了好几米。饲养员闻声赶来把我训斥了一顿,将我撵走。我不甘心,每天吃了中午饭都要到畜圈跑一趟,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得到几根马尾。跑得多了,畜圈饲养员也认识我了,问我:“你天天来这里要干什么?”我如实告诉了他。他一拍脑门:“嗨呀!你不早说。”他二话没说到屋里拿了把剪刀“咔嚓”一声,给我剪下来一绺长长的马尾。我接过“马尾”不敢松手,将那绺马尾小心地缠在手上,撒腿往家跑。

  琴弓做好了,剩下的是弦和松香。你说这世上好些事说起来也很怪,强烈的欲望下,好事会自己走来。那天老师在拉二胡时,一下就拉断一根弦,他把另一根弦也卸下来,换了一副新弦,把旧弦送给了我。后来我又跟老师要了一块松香,烧红铁丝烫了上去,这下我的第一把“二胡”总算做成了。

  在学二胡的时候,我怕惊动四邻,尤其是怕惊动房东家。我把琴筒口裹上布,不让声乐过大。看着《》杂志上的《送水上油井》歌谱,按照老师教的指法,一下一下地拉,刚开始那调不知有多难听,院里好多人看到我把二胡拿出来,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躺在炕上不懂事的妹妹甜甜地笑笑,院里的小黄狗张开嘴巴“汪汪”地叫几声。经过多次练习,不断向老师请教,拉得多了,就拉出个调调来了,《东方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刀进行曲》等革命歌曲也能基本上听出来。

  记得那年腊月放假了,我和几个同学帮助老师搬家,在清扫垃圾时竟然发现了一些二胡的零件。我喜出望外,把零件全部带回家,组合起来,将六块板找木匠给粘起来,鼓上没有皮就用薄木板代替。这把“二胡”其实是“板胡”装置,但也比我的“土二胡”音质好多了,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渐渐地看我拉琴的人多了起来,有人见二胡鼓上是木板,就出主意说可以用“鸡皮”。于是在过年时,家里杀了鸡,我就剥了块鸡皮绷在琴筒上,用麻绳缠紧。等鸡皮干了,我再拉时,那音质确实是“二胡”的声音了。可没过几天鸡皮瘪下去了,琴弦挨到琴筒上,拉不出声音,行家告诉我在火上烤烤鸡皮就绷紧了,一试果然不错。于是,在以后拉“二胡”时我又增加了一道工序,那就是松开弦取了码子后在火上烤烤。

  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视,家里的电灯也常没电。晚饭后没什么事儿干,我们几个孩子就凑在一起各自拿出自己土制的乐器“二胡”、“笛子”、“快板”,还有能敲打出声音的洗脸盆、碗、铁锹等开始演奏。皎洁的月光下,人影朦胧,不太悦耳的音乐开始演奏《地道战》、《地雷战》、《苦菜花》等电影插曲及《游击队之歌》、《洪湖水浪打浪》、《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等革命歌曲。一曲完后,只要有一个人起头,其余的人就跟着往下演奏,一曲接一曲,直到深夜。

  同学李小泉的父亲叫李长海,是一名转业军人,在电厂上班,据说在朝鲜战场上立过战功。他性格非常豪爽,总爱唱两句,但是五音不全,经常被人取笑,但他从来不怒,总是一笑了之。那年他临终时,小泉妈对我说:“你海叔最爱听你拉二胡,想让你为他再拉最后一段。”我回家拿上二胡一路狂奔来到海叔家,顾不上喘口气就坐下开始拉《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祖国要我守边卡,扛起枪杆我就走,打起背包就出发,嘿,祖国要我守边卡……”海叔全家和亲朋好友都随着我的二胡声,低声地唱起来,一曲未完只听见小泉他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长海”,众人先是一愣,之后震耳欲聋的哭喊随即爆发。

  19岁那年我参加工作,自己挣钱了。我用了半个月的工资购置了“二胡”、“口琴”、“快乐琴”3件乐器,当然是最便宜的那种。它们伴我走过了美好的青春时光。工作顺心时演奏一曲,抒发一下情感;遇到苦恼时来一曲,解解苦闷儿;有了新歌学奏一番,工友们想听时露上一手。记得有一次参加“商业干部培训班”,晋东南地区好几个县的人在一起举办元旦文艺晚会,10多个姑娘跳舞,我一把“二胡”伴奏,一曲《洗衣歌》博得阵阵喝彩,那是我最荣耀的时刻。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二胡”伴我走过恋爱的酸、甜、苦、辣。接下来我娶妻生子,忙得不可开交。为了生计我四处奔波,开门市、做布鞋、卖烟酒、卖鞋袜、包沙发、卖保险、外出打过工,对“二胡”的爱好,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我已是两个10多岁孩子的爸爸。学校搞素质教育,她们回家告诉我:“老师要求我们报要学的乐器。”我问:“你们学校都有什么乐器?”她们说:“有电子琴、笛子、葫芦丝、吉他、小提琴。”我问:“有没有二胡?”她们说:“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就学二胡吧!爸爸教你们。”一种久违了的“二胡”情愫油然而生。第二天赶集,我在集市上与小商贩讨价还价以50元买下两把二胡。回家后,我拉了一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赢得全家欢呼,妻儿对我刮目相看。

  后来我到一家煤业企业工作,公司组织职工文艺晚会,要求各科室出节目。我踟蹰再三,鼓足勇气报名:二胡独奏《十五的月亮》。二胡是从一家剧团借来的。,望到台下观众的一刹那,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潜意识帮助我开始演奏,不记得当时是怎样演奏完的,当观众们热烈鼓掌时,我才意识到演奏完了。

  这场晚会很成功,公司领导非常满意,后来根据需要,公司购置了好多乐器,其中还有一把二胡。我倍加珍惜这把二胡,心中很感激领导对职工文化生活的重视。每次晚会结束后,我都要细心地擦去上面的松香粉,松了弦,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内,宝贝似的送回库房。

  二胡,就让你我一生相随吧!

 

  作者简介:

       孙青山,男,生于1961年,庄儿上村人,原糖酒公司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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