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压,我跟着栅栏一起沦陷
天空不过是倒扣的碗
收工的人
随着十字路口膨胀,隐入巷道
散落的他们
是否最终都没走丢。即使他们丢失在人间
劳累的骨架也会在梦中吹起竖笛
每个笛孔都有一颗星星
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发声的上帝
而我看见的那颗星星只是上帝肚囊里挤出的苦胆
划过天幕
山岗被洗磨的灰白
山岗上缀满大小不一的坟墓
山岗上的草木在冬日因咳嗽而弯腰
暖阳爬坡带着寒气
林间的坟墓里面
老去的人重新坐起来交谈
他们忘不了再一次回忆在人间的恩怨
回忆鸡犬相闻的日子迎来送往
回忆在冬日他们送走了很多人
然后他们也没熬过
冬日苦寒
体内经年累月的劳伤发作
最终他们都被送上山岗
敲锣打鼓
那一天活着的人哭喊一程又一程
在鄂西北这古朴的群山之中
山岗胸怀博大给每一个人都预留位置
每一个人都能找到尺寸恰好的墓地
我会像昨天一样
挑一块石头放在墓碑之上
落叶很厚
荒草很深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边喝酒边自言自语
说很多遍你已经听过的故事
我已经没敢在人群中说我想你
人们觉得我是醉鬼开车拉着醉鬼
人们诅咒我不该活在人间
其实我知道你的伤心
但是没关系
我过着这人间的苦体悟到往日的幸福
你看
羊群穿过夕阳
地平线尽头有模模糊糊的房子
你看
我们并排坐在山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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