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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人生—北京长乐黄梅戏剧社成员访谈专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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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我们对于长乐有了越来越深的感情,对于黄梅戏有了越来越多地了解,如今的我们是否还记得当年梦开始的地方~

       这个假期,就让我们放慢脚步,回头看看我们最初的模样!



程生
寻梦者

2016~2017年间,我们长乐文宣组组长程绍华对长乐剧社的成员们分别进行了访谈,通过问答的方式向大家展示这支队伍的人生经历、与戏曲结缘的故事和他们对戏、对梦想、对人生的思考。

      

       专辑第一期采访的是剧社社长、黄梅戏严派传人林蜜蜜老师和一直默默支持她的丈夫陈永东先生,大家一定会被他们夫妻二人坚持传播黄梅戏的梦想而感动,也会启发很多关于戏曲传承的思考。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黄梅戏

——北京长乐黄梅戏剧社林蜜蜜、陈永东访谈录


第一问:

程生:林社长,能否回顾下您第一次遇见黄梅戏的过程,以及学戏和从业的过程?

林蜜蜜:

      很小的时候,大概2-4岁,家乡是安庆潜山,民间的黄梅戏氛围非常浓厚,加上父母和干爸都会唱一些戏曲,干爸还会二胡,早期的时候用二胡练习了一些唱段。我记得第一次登台演出只有5岁,当时学前班的老师教唱打猪草,最后参加了毕业文艺汇演,从那以后就每年去县里演出。

      1992年黄梅戏艺术节需要4位女孩演唱黄梅歌,我是其中之一,我们代表潜山参加艺术节并且获奖。当时吕婷婷与韩华胜老师就问我是否想考戏校,我征求了父母的意见也有了这个意向。但是当时只有10岁、学习成绩在班级前五名,还没有太快做决定。后来等到我初二升初三时,母亲遇到吕老师,了解到可以报戏校信息,然后韩老师帮忙指导了一段,并且通过吕老师找到了王凤枝老师,王老师又带我认识了安徽省黄梅戏学校的老师。1995年正式考入戏校,那一年考试报名200多人,只录取20多人,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录取的考生当中有一半已经上过预科,真正的新生只有10人左右。

  在戏校期间由于刻苦练功,到96年就开始排戏,先后排了《春草闯堂-让轿》《女驸马-洞房》《白蛇传-游湖》、《窦娥冤-梦诉》等折子戏;在排这些戏前学校选取6-7人参加了中国剧协举办的少儿戏曲卡拉OK大赛(就是后来的“小梅花”),经过层层筛选我在省里获得了金奖,最后学校只有我一人在潘启才老师和张丽萍老师的陪伴下去南京参加了全国比赛,演唱了“民女名叫冯素珍”这一段并获得全国二等奖。戏校三年级下学期排演了《天仙配-分别》,最后一个学期毕业大戏我主演了全本《天仙配》,另一个组是吴美莲主演的毕业大戏《谢瑶环》,两个组同时进行。毕业以后我分配到了安庆市黄梅戏二团工作,当时的戏曲市场已经不再景气,我们这些刚入团的小孩只能偶尔跑跑龙套,有的时候甚至龙套也没有,时间长了感觉看不到希望、生存的压力也很大,最后还是选择离开黄梅戏专业演员的队伍。不做演员以后我就回到了潜山先后做了几份工作,后来跟家里亲戚一起办起了服装厂走自己创业的路子,这个服装厂一直办到我来北京前。


第二问:

程生:陈总您不是黄梅戏演员出身,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黄梅戏的?最后怎么还办起了黄梅戏剧团?

陈永东:

       我的老家也在安庆潜山,黄梅戏在潜山的氛围很浓,小时候草台班子演戏,大人经常带孩子去看,应该说那个时候黄梅戏是唯一的娱乐方式,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黄梅戏电影《天仙配》,在农村放映的时候简直是万人空巷、大家完全被这个电影给迷住了。我上中专毕业后分配到林业部门工作,后来在潜山当了林业公司经理就开始有应酬,常去KTV会哼唱一些黄梅戏的唱段,这完全是出于一种儿时的记忆。但真正让我的对黄梅戏感兴趣,还是在与林蜜蜜相识之后。当时我自己经营贸易公司,林蜜蜜也做服装贸易,商务往来多了,后来在KTV唱歌,第一次现场听到她这个专业演员唱戏,感觉非常震撼。后来我们走到一起、结婚成家,一起到北京(我记得是2008年03月28日),一开始与老乡合作在中央台做一些栏目(非戏曲类),同时做一些服装贸易,生意做起来以后就常常出差与各地的朋友聚会,渐渐发现南到广州、北到内蒙只要他们一听到蜜蜜唱黄梅戏,反应都特别热烈,而且他们一听就知道唱的是黄梅戏,说明黄梅戏的群众基础是多么的深厚。到现在我还是这种观点:中国没有一个地方剧种,能够像黄梅戏这样可以打破地域限制,做到东西南北、国内国外都深受群众喜爱,这个认识也让我在生意之余发自内心地燃起了一个在北京传承和发展黄梅戏的梦想。

  后来与另一个老乡在北京又成立了影视公司,就是现在的北京长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原本打算是专门做影视的,但是心中的那个梦想最终把我指向了黄梅戏剧团的方向。当时我去德云社、刘老根看演出,发现他们普遍采用小剧场模式,我打车时问出租车司机,居然90%的人都知道黄梅戏,但实际上当时北京并没有常演黄梅戏的地方。正好西四胜利电影院的小剧场装修完成,在网上发布消息我们看到了,然后一拍即合,2009年北京长乐黄梅戏剧团就在这里正式入驻演出了,刚开始与大麦网合作,前面两个月的票房很好。此后有一段时间剧团整体参加一部舞台剧的排演中,暂停了小剧场的演出,恢复演出后发现票房下滑严重,后面努力改进也没恢复到初办时的状态。这个可能跟戏曲的受众群有限相关,本身与相声小品的观众数量确实存在很大差距。但是后来我们在北京的大小剧场、大学、社区公园的演出非常多的场次,感觉黄梅戏的魅力确实非常大,几乎每场演出都是爆满,我们就想坚持下去,于是就有了剧团改剧社的决策和实践,把票友们吸收进来继续在北京传播黄梅戏、坚持公益演出、培养观众群体,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这么多年,大家都是非常热爱黄梅戏,大家也是积极努力,现在会馆能够继续保持每周六的公益演出,都是大家的支持!现在这种坚持,不光是我们自己的支持,与安徽籍企业家、西城区文委、安徽省领导的支持都密不可分。

第三问:

程生:陈总,您怎么看待和评价这个从商业到公益、从剧团到剧社的转变?

陈永东:

       坦率地讲,长乐黄梅戏剧团在北京的运作,在商业上来说是失败的,我的投入是收不回来的了,当初也是心有不甘的。全国的戏曲状态都不景气,民营剧团有国家的支持也是难以维持,我的初衷想参考本山传媒的模式以及影视制作的模式,但这些模式戏曲走起来真的很难。前面说过,我刚开始的梦想是传播黄梅戏,创造效益;这些年也做了很多努力,想了很多的办法,在广告宣传与网络宣传上、演出节目的创新上都做了很多,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实际上比国有剧团更累。现在我们接受这个结果了,反而放下了,释然了,经济效益上是亏损了,但是长乐剧团对北京戏迷观众的影响、它带来的社会效益和影响力都是很大的。我们调整后准确定位在北京的黄梅戏传播上,心中也就坦然了。

  2014年在剧团解散的时候,我与林蜜蜜商量能不能把票友聚集起来,把戏迷培养起来,把黄梅戏这件事在北京继续做下去。于是马上和北京黄梅戏戏迷联谊会、北京黄梅戏俱乐部等戏迷组织联系沟通,很快得到积极响应,一周时间就把剧社组建起来了,从剧团解散最后一场演出到剧社成立仪式演出做到了无缝对接、平稳过渡,现在想想也是个奇迹。现在长乐剧社的队伍吸取这么多高学历、年轻化、五湖四海的年轻票友,在全国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剧社的组织管理、演出方式,在全国戏曲组织中也是相当少有的。通过大家的努力、演出的锻炼,大家的水平都是得到观众认可的,社员在工作之余进行排练、坚持,这是非常不易的,是非常令人敬佩的,我个人心中对剧社社员都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对剧社的未来非常看好非常有信心!

第四问:

程生:您是怎样考虑剧社未来的发展方向的?如果社员的表演水平真的达到一定水平,是否可以重回商演模式?

陈永东:

       这个是可以的,目前剧社成立时间只有2年,也有社员进出流动,目前大家对自己的水平有清晰的认识,与专业演员还有很大差距。目前如果按照商演的模式进行票房营销,剧院的成本都很高,目前条件并不满足。我考虑将来走一条公益+商演的模式,每周六的折子戏公益演出还要坚持,但是可以考虑在其他场合商演整本大戏、搞专场演出等,这样用市场来检验,大约也就1-2年时间,可以尝试进行商演。但应该清楚地看到,现在最大的限制在自身的业务水平上,需要提高演员的业务水平,达到标准才可以商演,否则不可轻易商演,这也是对长乐的品牌和口碑负责。

  国家越来越重视传统文化,黄梅戏的生存环境跟着国家现在的趋势会慢慢好起来,同时在商业上拓展其他的服务,比如戏曲培训班、戏曲摄影等,戏曲商演将来业余票友发展很好最好,如果票友水平达不到,还是会增加一部分的专业演员,但我们还是希望有天赋、有热情、有团队精神的年轻票友一起做好!同时,我的长乐文化传播公司正在重点经营运作影视业务,这个做好后积累了一些资源再去做黄梅戏就更不一样了,是一种“曲线救国”,这也是我在考虑的一个方向。但始终还是那一句,无论将来怎样,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黄梅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五问:

程生:林社长,我能否说你从商海重返黄梅戏舞台是因为陈总?

林蜜蜜:

       我和陈永东是因为共同的朋友认识的,如果我没有遇到他,像你说的,确实不太可能从商业返回到戏曲舞台,这个起因确实是他。我们到北京后也是想做文化行业,但是当时没想做黄梅戏,因为种种原因开设了黄梅戏剧团。我自己一开始也没想着要上台演出,但是当时剧团只招了5个刚毕业的小孩,都没有什么演出经验,节目时间和质量都无法保证,我只好演出了。就这样又重新练功、学习化妆、排演节目,渐渐地把口碑做了起来。

第六问:

程生:您是如何成为严派第三代传人的?

林蜜蜜:

       这个可以说是机缘巧合。剧团做起来后渐渐在网络上有了一定知名度,我们先后参加了央视欢乐英雄等栏目,在网络与电视都有宣传,剧团黄梅戏会馆的小剧场也持续演出有宣传。结果许自友老师的爱人丁紫旺老师在网络上看到这些信息,他看到北京有这样剧团后认为很有意义,就主动联系我们要求给我们做指导,对其他没有任何要求。后来两位老师从合肥来到北京,和我们吃住在一起,许老师经常给我们讲她向严凤英大师拜师学艺的点点滴滴。后来我和剧团另外三个优秀青年演员征求了许老师的意见,许老师也很愿意接收我们,最后在2011年7月拜在了许老师门下,当时在黄梅戏会馆举办了隆重的收徒仪式,时白林、丁俊美老师、王冠亚老师都出席见证。我记得当时在敬完茶后,许老师带领我们四位弟子向严凤英大师遗像叩拜进香,在场的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在拜师后的日子里,丁老师排戏示范的比较多,许老师身体不太好、说戏比较多,我们都受益匪浅。后来我们演大戏《女驸马》,许老师把场,太过劳累,我们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就送回合肥休养了。之后她又去上海给那边的剧团作指导,我们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直到她因病去世。许老师一生都在为黄梅戏奔走,她的离世是黄梅戏的损失,也是我们的遗憾,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努力传承好黄梅戏艺术。

第七问:

程生:说到这里,不得不问一句,您如何看待黄梅戏的传承和发展问题?

林蜜蜜:

      刨去在戏校和二团的经历,从2009年到现在我一直在北京的黄梅戏圈子里,在舞台上不断的实践、打磨。就我个人而言,说到这个话题,我认为传承和发展的关系首先是严格传承,其次才有发展。就这一点而言,我认为目前黄梅戏的传承做的不够,严凤英、王少舫等老艺术家时代积累的好东西应该原封不动地学下来,中间不能有简化、压缩和删改,只有把前辈的琢磨透了才能根据现代的环境去做一些符合艺术规律的延伸。

  这个可能跟黄梅戏没有流派纷呈,甚至缺少师承有很大关系。我觉得,老师与师父是不一样的,师父教徒是无任何保留的,师徒学习真的是细致到一定程度的打磨教学,在技艺上、特点上、艺德上去传承,这也是中国戏曲多少年来最有效的教学方式,跟学校教育完全不同。我想我要做的就是对严大师、许老师留下来的技艺、品格进行认真研究和细致打磨,尽力做到严格传承。在黄梅戏界,黄新德老师收徒授艺就是非常好的典范,值得大家去学习;同时黄老师这么多年来帮衬协助了很多女演员“摘梅”,这也是一种最好的传承。

第八问:

程生:如何看待当前戏曲面临的生存环境,戏曲是否还有希望活下来?

林蜜蜜:

       我对戏曲的前景比较看好,虽然很多人认为戏曲是一种被淘汰的艺术,但戏曲有一定的观众基础、是中国独有的,它在最落寞、最遭破坏的年代都没有消亡。实际上人们的生活水平与文化水平都在提高,这种情况下戏曲的环境其实是更好了,所以戏曲消亡不会,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如何做好传承发展,防止戏曲走向异化和变味。我了解到的在北京的很多戏曲演员与社团都是非常有追求的,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和氛围。

第九问:

程生:你觉得剧团和剧社有什么不同?如何看待剧社现状和发展规划?

 林蜜蜜:

       剧团成立后的前几年我全部精力放在剧团的业务水平提高上,不会考虑到剧团发展的事宜,在宣传方面我也是缺少意识;但是剧社里就不一样了,很多票友对戏曲的热爱超过了专业演员,这种感染力特别强,各行各业的年轻人都有,大家的思想都很开放和先进,包括今晚你问的这些问题和你开的这个公众号对我都有很多启发,仔细想想确实没有这样认真梳理过。我觉得剧社成员的思路会更开阔,知识面更广,理解能力也更强,但是在黄梅戏专业上还是需要加强。我想剧社最终是会走到商演的,黄梅戏会馆是坚持做公益、给大家提供锻炼的平台,后期我们可以考虑参考北京小百花越剧团,做出自己的剧目到全国各地进行商业巡演。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

第十问:

程生:您知道学戏很苦,为什么还要送自己的孩子去学戏曲? 

林蜜蜜:

       我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去学戏,主要还是他自己感兴趣。整体来说,学习戏曲首先要学习传统文化,而且戏曲演员都是比较淳朴的,强调的是德艺双馨。我也不认为戏曲会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他以后演艺事业好与不好都能接受,就算不做演员,只要能开开心心的就行。我们不具体不排斥哪个行业,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他本身在文艺方面比较有天赋、也很热爱,最终也是他自己选择去读戏校的,但是我们也不会因此忽视他的文化知识积累,毕竟要真正成为一名好演员是离不开深厚的文化底蕴的。关于吃苦,我觉得没有哪个行业是不吃苦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做的事情是自己喜欢的就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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