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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春生推开简陋的木门,倚在门框上,看着门口那蹲在石头上的孤独背影,那是父亲,沉涩凝重的音乐声从前方传来,父亲一边拉着二胡,一边忧愁地望着远处层层叠叠山。



  父亲是一个农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却喜欢在忧愁时或开心时拉一拉二胡——那可是春生太爷爷传下来的家什儿。小时候,父亲总是得意的讲起他的爷爷凭着这个二胡走南闯北卖唱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养活一家人的传奇故事,那是的春生总是昂着头,兴致勃勃的听着故事与那优美的旋律,在五岁时,春生第一次说出要想学者拉二胡,闯出太爷爷那样的传奇,父亲却叹了口气,“拉二胡有什么用,要念书啊,四积阴德五读书啊。“记得那次后,父亲就很少在春生面前拉二胡了,春生有时在床上会模模糊糊的听见二胡悠扬的旋律,他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实。



  八十年代的生活大大改善,终于难得饿死人了,但是凭着家里三十几亩田养活一家三口,二名老人,再供养一名学生,却也是捉襟见肘,春生的妈得时常进城里打打零工,春生父亲平时不去城里,在家里侍弄者那几亩庄稼,有时也做些木匠,等到腊月里却进城里拉二胡卖唱,也为赚些添头过年,父亲每回回来,都会给春生买个什么小玩意儿。

             

  小时候,春生的小玩意儿总会引起伙伴们的阵阵艳羡,等到上了中学,春生才知道世上有更多令人艳羡的东西,可口的饭菜,稀奇的玩具,电视机,小汽车,一切都让春生羡慕,羡慕的同时他又开始为自己那简陋的饭食自卑,为那土气的衣服自卑,为自己那没什么本事的父亲自卑,为什么我的父亲是个农民,为什么他是个拉二胡的,为什么同学的家长都是干部,是工人,为什么自己要到城里念这书,为什么到这儿来受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春生从来没让父亲来过学校,每次回家也只拿些学费的钱,放假时要么去同学家,要么去打打工,也只有在过年时才见父亲一面,父亲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再也没给长大后的春生拉过二胡,更没有在讲那祖上的传奇故事,好几次,春生看到父亲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却主动避开了。



  今年格外不一样,冬天的雪很大,隔壁县甚至闹了雪灾,另外,春生要高考了,老师说要请省里重点中学的老师过来讲讲重点,要每人交80元,学校也给家里写了通知,下学期每人学费再多交100,用来给考生补充营养和买些习题册。回到家,春生看到父亲那张由微笑而逐渐僵硬的脸,第一次感到有些惭愧。腊月二十九,大雪,在匆匆回乡的人流里,父亲背着二胡,带着一袋馒头,一袋咸菜,踏上了去省城的路,意识看看工地上有没有活,而也是找个地方,买个唱儿。


  父亲一走,春生心里有些忐忑,春节工地大都不会招人,这几年电视的普及,在街上卖唱表演的人收益也不如以往,他不知道父亲能否凑到钱。想到过年了,城市里人们都返乡过年,父亲却在腊月里穿着破棉袄,吃着冷馍馍。春生平生第一次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也产生了辍学的念头,甚至想自己干脆就这样去城里打工吧!元月初六,父亲回来了,带来了一百九十二元三角钱,全是粗糙有些污损的毛票,一捆,父亲小心的包在手绢里,父亲这几天苍老了十岁,五十不到的人头发已经斑白了,春生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打量过父亲了,似乎被儿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父亲轻拍了下春申的脑袋,“瞅啥呢,这钱你拿着,剩下的用来吃点好的,考上大学才有出息。“春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有些哽咽的问:“爹!你的二胡呢?”,父亲的笑容僵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强露出一个笑容,“二胡卖了,三十元呢,老东西值这么多,不亏!“,父亲没有再提及二胡的事,春生也没有问父亲再省城的事,但春生知道,现在也不兴那玩意了,没有人会雇一个拉二胡的表演,父亲的钱多半是低三下四乞讨而来的。两人就这样一声不吭走在湿滑的乡村土路上……



  后来,春生上了大学,进了城市,有了工作,成了家,也在乡下盖了小楼,有了电视,有了小汽车,可是父亲却依然喜欢蹲在那块石头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和那层层叠叠的山,春生也曾为父亲再买一个精致的二胡,父亲果然高兴,却依然坚持把二胡退了。


  “爸,我们现在日子好了,不缺钱,喜欢就留着。”

  “不了,不了,现在的二胡,总拉不出以前的味道,可能是人老了!“



编辑:北风

责任编辑:杨沁泓

图片:来自于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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