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翔宇:大叔与他的二胡

一条洒满月光的小路

路是大叔亲手

用煤灰渣铺就

在月下泛着朦胧柔和的光绪

路的那头

连着河边的小屋

连着大叔

沉默的大叔

执着地坐在河岸边部

哀怨地拉着二胡

胡声载满了

他儿子童年的乐趣

像那条丝带一样的小河

牵引着他儿子的童心

在父爱的港湾里晃悠

大叔很疼他惟一儿子

取个奶名叫宝珠

常喜欢用粗糙双手

捏宝珠下颌骨

不顾宝珠疼得直哭

还兀自傻呵呵笑出

一到日暮

大叔带他宝珠

在河边草地放牛

大叔放开牛绳

让牛自己嬉游

自己便从背后草篓里

摸出心爱的二胡

二胡立在大腿

拉出世间最美妙的音符

儿子靠在大叔腿部

看着天边的夕阳

将大叔的头发染成丝丝金簇

大叔抽着二元钱一包的纸烟

抽得满嘴喷雾

抽得黄牙展露

侍弄几亩薄田

种上稻谷

稻谷收成

赚点收入

宝珠并不理解大叔辛苦

懂事起

就吼大叔没有用处

大叔保持沉默

 因为宝珠是他全部

打破沉默的惟一方式

就是娴熟地拉着二胡

如怨如慕

如泣如诉

余音袅袅

不绝如缕

宝珠大了

高中毕业

大叔送去参军入伍

离去的前一天晚上

月亮藏进云湖

宝珠走上熟悉的小路

感觉一丝眷恋与歉疚

路像是月光在地上划过的痕

也划过宝珠的心部

几度春秋

宝珠未踏一次家旅

大叔整日像掉了魂似的

只好去河边拉着二胡

一次地震抢险救护

宝珠永远倒在废墟

消息传给大叔

大叔拿出二胡

哽咽的二胡声

又从胡鼓传出

响在洒满月光的那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