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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骇俗!硕士生跟我学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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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昨天到今天,朋友圈被杨绛先生刷屏了,看着这些纪念文字,“恶补”着先生的《干校六记》,习惯跳跃性思维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我已淡忘多年的人。


    10年前,为调查省城职业乞丐的生存状态,我曾花一周时间卧底这一群体,并在《新安晚报》刊登卧底经历,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一时间,全国上百家报纸和网站纷纷转载。


    安徽大学社会学系一位25岁的硕士生受我启发,激发了作一次体验式学术研究的灵感。为此,他向我“取经”之后,自毁形象,混入“丐帮”,在省城合肥行乞3个多月,最终写下4万余字的《乞讨日记》和8万余字的学术论文,这在我国学术研究领域尚属首次。

《乞讨日记》片段


   这位25岁的硕士生名叫陈勇。


  2008年7月2日,我的手机接到这样一条短信:“你好!我是安徽大学社会学硕士生,读过你关于卧底乞丐的文章,很受启发。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很快,我们见面了。这是一个内向而清秀的男生,却执着地要做一篇研究乞丐生存状态的社会学论文。为了与前人的研究有别,他与导师反复商量,决定真实地当一回乞丐。


  陈勇说:“我发现,市民对乞丐存在矛盾心理:不给钱则心中不忍,给他们钱又怕上当。因此,我要用深入的量化研究来解决市民这一矛盾心理具有现实意义。”


    我被他的真诚和勇气所打动,倾心传授了一整套卧底“丐帮”的“攻略”。


     陈勇混入丐帮之后,我两次给他打电话,希望采访他乞讨的情况,他都说:“研究刚有眉目,不急。”


陈勇在市府广场地下通道“行乞”


      不过,偶尔他也会主动与我联系。


     为了与乞丐打成一片,陈勇经常请乞丐“小撮一顿”,“囊中羞涩”的他有时会电话招呼我“赞助”他一瓶酒。于是,我就将酒放到他指定的地点。 


  2008年12月5日中午,陈勇同意接受我的采访,此时,他与乞丐已共同生活了3个月,《乞讨日记》已写出近4万字。


  陈勇初次与我见面时,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然而,这一次,在约定地点——安徽大学三食堂,他朝我挥了好几次手,我也没敢认他。只见他蓬头垢面,胡须又长又脏,脸上如抹了一层黑炭,脚底还蹬着一双破布鞋。

 

  “我宿舍里还有一套更破的衣服,那是我乞讨的‘行头’,要是穿上,你就更惊讶了。”陈勇笑着说。为了与乞丐零距离接触和交流,他克服羞耻心,刻意将自己“打造”成“叫花子”。他每天举着求助信沿街行乞,甚至跪在天桥上乞讨。他还不顾“斯文扫地”,和乞丐一样撒“野尿”。

 

 “我现在每天就把自己当乞丐看,因为只有用这种状态才能真正地接近他们的生活。”陈勇说,在学校,他还算人模人样,可一出校园,他就从麻袋中掏出“乞丐行头”换上。“行乞”结束回到校园前,他又要换掉破衣服,以防进校门遇阻。


   “这几个月真是尝尽了酸甜苦辣。”陈勇感慨。

 

   陈勇说,研究乞丐需要24小时“全接触”,包括吃睡在一起。天冷和下大雨的时候,一些乞丐集中睡在合肥市府广场的地下通道里,他也和他们混在一块睡觉。(注:地下通道是个“避风港”,相对暖和一些)

 

   在市府广场的地下通道里,陈勇躺在自己带来的麻袋上。有一晚,气温急剧下降,他感到自己都快要冻僵了。第二天一大清早,为了暖和身子,他从市府广场一路小跑回到安徽大学,躲在宿舍被窝里一直焐到中午才缓过劲来。


  在陈勇的宿舍,我看到许多他拍的乞丐照片。照片里,有的乞丐还冲着相机咧嘴笑和“摆造型”。陈勇说:“有的乞丐还很热情地说,要拍好看点,下次别忘了把照片给他。”


  不过,拍照也让陈勇吃了一些苦头。有一次,陈勇见一中年妇女带小孩跪地乞讨,就往“诉苦状”上投了一些钱,得到感谢后,陈勇提出拍照,她并未拒绝,然而,当陈勇掏出相机时,不知从哪闪出来一个人,一把抢过相机,准备往地上摔。陈勇赶紧制止,双方相持不下。当时旁观者围得水泄不通,最后在几位好心人的帮助下,陈勇才拿回了相机。


  “还有比这更惊险的事。”陈勇在给一名乞丐拍照时突然被他用拐杖疯狂殴打,不过陈勇表示能够理解这名乞丐的过激行为。


    “我和每个乞丐接触时,都要变着戏法问他们几十个问题。”陈勇说,为了使自己的研究系统化,他精心制作了《合肥市乞丐生存状况调查提纲》,上面有80个调查“指标”,需要向乞丐一一询问


  我看到了几份《合肥市乞丐生存状况调查提纲》,其中包含这样一些内容,如“基本情况”“衣食与住行”“从乞与娱乐”“家庭与组织”“教育与医疗”“世俗与理想”等。陈勇把自己所接触的每个乞丐很专业地称做“样本”,对每个“样本”的调查情况都要用一份提纲记录。陈勇还就提纲中的有些问题制作了一些图表。

《合肥市乞丐生存状况调查提纲》


 “3个月来,我重点接触了70多名乞丐,少者对话半个小时,多者对话一个多小时。部分乞丐十分坦诚,将自己的真名和老家地址都告诉了我。”陈勇说,他几乎每天都要把所见所闻所感记下来,已写下几万字的《乞讨日记》,而这些都是日后论文的雏形。 


  “乞丐是一个灰色的群体,因此,他们的精神生活鲜为人知,也很值得关注。”陈勇在调查中发现,大部分乞丐的精神生活比较贫乏,一到晚上除了睡觉就是打牌,但读书看报的乞丐也不少。


  陈勇说,看书的乞丐大多看武侠小说和卡通图书,主要用来消磨时间。一名50岁左右的乞丐甚至还从书店租古龙的武侠小说,虽然一开始是为消磨时间,但后来看上瘾了,经常去租书,“久而久之,读书就成了他的一种精神生活。”陈勇说。


  不过,陈勇遗憾地表示,合肥乞丐在娱乐方面存在空白,而且“才艺”也很一般,“通常都是吹拉弹唱,或是玩猴子,而我在教科书上看到的许多玩蛇、玩狗等丐帮技艺,在合肥乞丐中均未见到。”


   虽然大部分人认为乞丐们毫无自尊心与差耻感,但陈勇却发现他们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同样需要尊重。


  在行乞路上,陈勇与一个拉二胡的乞丐坐着聊天时,这个乞丐得知他是大学生,竟然十分激动。原来,在陈勇来之前,一个年轻人刚从乞丐身边经过,丢下一句话:“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而陈勇的主动接近,则让他的心灵受到抚慰。临走时,陈勇和这个乞丐握了手,他激动而犹豫地说:“你真的和我握手吗?我的手很脏的。”


  陈勇还向我展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弹吉他的小帅哥。陈勇说,虽然这个男青年靠乞讨为生,但他并不愿承认自己是乞丐,他觉得自己是在追寻梦想,乞讨只是人生旅程中的一个过程,“他说他将来会自谋出路。”


  当乞丐的日子里,陈勇也遇到过让他感到温暖的事。 


    他在城隍庙遇到了一位乞讨女孩,虽然她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程度,但是很开朗,第一次见面就谈了一个半小时,陈勇还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


 分手半小时后,陈勇发现自己的相机丢在女孩那里,赶紧回头去找,然而,女孩不见了,连她铺在地上的“诉苦状”也不见了。


   正在焦急万分之时,陈勇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女孩的声音:“是陈勇吗,你的相机丢在我这儿了,在老地方等我。”原来,女孩离开原地是为了寻找陈勇,之后在城隍庙门口的电话亭给陈勇打电话。


  “这件事让我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乞讨并未让一些人身上的品质泯灭,这是我调查中的最大收获。”陈勇说。


   乞丐眼中的合肥和合肥市民是什么形象?这也是陈勇的调查内容。


  陈勇的调查显示,大部分乞丐都认为合肥市民有些“小气”,大多每次只施舍一角钱。但是,很多乞丐都对合肥的感觉不错。陈勇接触到的大部分乞丐认为合肥适合生活,而且治安很好。一对在天桥乞讨的老夫妻说,他们有几次丢下缸子,离开天桥去拾破烂,回来时发现缸子里的钱分文不少。   


    2008年12月8日,我在新安晚报上刊发《硕士生合肥“行乞”三个月》,对陈勇的事迹进行了报道。此后,因为忙于各种艰险的采访,没有再与陈勇联系。直到一年后,陈勇给我来电,说他已经毕业,到外省从事研究工作,他的论文已经出版,准备寄给我一份,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没了音信。


    直到多年以后,我偶然从网上看到一篇有关他的专访,才知道当年我的报道给他的研究惹过麻烦。


    我采写的《硕士生合肥“行乞”三个月》一文刊登后,一时间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可是,陈勇的卧底身份也因此被曝光了。一些读报的乞丐对陈勇产生了仇视,甚至故意找他麻烦。无奈之下,陈勇只得结束了行乞生活。 


     此后,陈勇采用“曲线救国”的方法,利用摆地摊打掩护,继续研究乞丐。为了便于观察乞丐,他经常把小摊摆到乞丐的住处和进出的必经之路。为了对乞丐来源地进行深入了解,陈勇还只身前往阜阳、亳州和河南郸城做过实地调查……

《乞讨日记》片断


陈勇宿舍的书桌上放着研究乞丐的提纲


    近年来,学术造假丑闻经常被扒,。一篇洋洋洒洒的学术论文含有多少“水份”,圈内人心知肚明。


   相比之下,像陈勇这样具备坚实的学术品格,真正沉下身子做研究、写论文的,实在难能可贵。


   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不知他当年的那份情怀如今可还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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