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义《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

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

文/孙正义

父亲离开我们三年了，在这三年里，父亲的音容笑貌时刻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与父亲时常会在梦中相见。至今忘不了父亲离世前，拉住母亲的手，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尽管觉得自己耗尽了力气、生命即将终止，但仍然放心不下自己终生相伴的爱人。在母亲说道:“你感到不行了，就放心地走吧，你不用担心我，有你这几个儿女照顾哩！”听完母亲的话，父亲就安祥的、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父亲六岁丧母，十来岁祖父又离他而去。解放初期，农村医疗条件差，祖父得了一场重感冒，在弥留之际，拉着姑姑的手，说对人世间没有其他留恋，但唯一不放心我十来岁的父亲，希望姑姑多照顾这个未成人的弟弟。尽管父亲一生多苦多难、命运多舛，但有一个知热知冷、十分疼爱的姐姐照顾，也是十分幸福的！

父亲一生都敬重姑姑，凡事都爱和姑姑商量。也许从小没有了母亲，在他心中姐姐就是他知热知冷的母亲！姑姑个头较高、身体瘦弱、眼睛乌黑发亮，在农村是个十分漂亮的大婶形象。可惜在八五年冬季，一场重病使她离世了，去世时年仅六十岁。在姑姑的灵堂前，父亲号啕大哭，长跪不起，这是我见过父亲最伤心的一次痛哭！

祖父的去世，让父亲感到天蹋了。因为当时姑姑也出嫁了，从此很孤单、也少了言语和快乐，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上。发奋读书的父亲年轻时考入西安体育学院，在那个时代，和千千万万个知识青年一样，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毕业就去了甘肃河西走廊西部小城张掖，当上了张掖中学的体育教师。在六十年代初，，武斗开始了，有文化有思想的父亲被认为是学校当权派的一方，自然要受排挤和打击。父亲看到校长、教导主任等知识分子受到批斗，心里害怕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赶上一列回内地的火车，悄悄回到西安，尔后就直接坐汽车到渭南，再步行六十里回到了我们的农村老家。由于着急，走时连个人档案都来不及拿，因为形势严峻，还是保命要紧，这是后来父亲告诉我的。

父亲从荒凉的河西走廊张掖小城回来后，参加了半年的农业社劳动。这时他年龄不到30岁，体育学院锻炼出来的身体很棒，生产队最重的活他抢着干，比如夏收堆麦子，一捆捆很重麦杆子，有他和两个身体强壮的青年用叉杆堆上去，他自然成了大队、生产队干部们喜欢的壮劳力。

后来在响应“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号召的形势下，村办小学需要体育老师，公社教育专干和大队生产队干部都推荐了父亲。因为父亲是正规体育学院毕业的，加之父亲打蓝球水平十分高。那时候村与村、大队与大队、公社与公社经常搞篮球比赛，球场上总少不了父亲的身影，而且有父亲参加的球队一方经常以弱胜强，原因就在于父亲的运球上蓝技术和中远投球技术好，经常打得对方球队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进了学校后，父亲认真地教着学生。因为体育教师要带早操，父亲每天起床很早，也督促我们兄妹几个起床上学。我记忆最深的，是在大冬天，教师宿舍生着炉子，父亲每天早上都烤上红苕，等下课铃一响，我们兄妹几个就跑到父亲宿舍吃烤熟的红苕，这个待遇是当时农村其它孩子没有的，多年后我常常想起这件事，心中万分感激我的父亲！在学校里，父亲还有一个拉二胡的爱好，尽管拉的不是很好，但我觉得父亲在尽量提高自己，以至后来退休了，村里的戏乐班子也叫他参加了。父亲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赌钱。在我上四年级时候，一天下午，我做作文时正发呆，    父亲对我说要出门，很晚才能回来。我就对父亲说，给我把作文写个大概，这是我一生少有的一次与父亲谈条件，父亲当然答应了，父亲很快速地不到五分钟就写下了作文，我当然很高兴地抄写了。谁知第二天语文老师批改作文时，专门把我叫去训了一顿，批评我不该让父亲帮我写作文。原来是父亲急着去赌博，没有按语文老师布置的提纲写，而是直接看作文题目写的。这件事让我哭笑不得，但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它使我明白写作文不是难事，只要敢写就能写成，而且可以用多种方式来写。想起这件事，我就十分感念我的父亲！

我与父亲谈交易、说条件的第二次，大概在二00一年的秋天。一天，父亲来渭南城家里对我说，他从农村私人基金会借了钱，现人家催还钱，说是不还钱就要拆房，父亲让我想办法帮他还钱。我心里想，父亲有退休费，家里也没有办啥大事，肯定是赌钱了。于是，我对父亲说，你经常赌博不好，你要戒了赌，我就帮你还。在后来的一个星期天，我回到老家，与父亲一起去给私人基金会还了钱，父亲也很长时间没去赌，而且还给家里换了新大门，在房子后面还加盖了两间平房。这件事让我认识到，父亲是容易与我们沟通思想的，他的思想并不固执，別人的意见能接受，说父亲顽固不化、不可理喻地一门心思赌博是不对的，也是对父亲最大的不理解。父亲爱赌是出了名的，但输钱多的三、二回，都是中了人家圈套，父亲自恃身体好、赌技高，往往能连续赌上两天两夜，可人家几个人互相配合、轮番上阵，牌场上现场放债，也就在这三二天，让他倾家荡产、债务缠身。这时候的父亲，回到家自然是落魄的样子，父母亲肯定要吵闹一场，我们孩子们的吃饭穿衣肯定也要受到影响。这时候，左邻右舍回避、亲属们远离也是自然的事情了。也是在这时候，我们孩子们也有了少许对父亲的怨恨。

父亲一生对生活、对工作、对命运、对家庭都没有过高追求，但有三件事特别专注，一是体育运动，尤其对篮球的爱好。年轻时候，只要那里有比赛，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以至于多年以后，我在部队见到一位来自渭南城区附近的战友父亲，也是一位运动健将，提起父亲也赞美有加。二是书写毛笔字，退休后的父亲，利用自己年轻时的功底，为村里乡亲们操持着红白喜事和丧事，并在每年的大年三十跟前，给左邻右舍及亲朋们写上春联、送上祝福。三是二胡拉的好。尤其是在进入老年后，父亲拉的二胡委婉悠长、沧桑凄凉，让人回味无穷。父亲这三个特殊能力，伴随着他一生的快乐，尽管他少言寡语，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内心世界是多姿多彩、十分丰富的。我经常与亲朋们说，父亲看似平凡，实则非常了不起，至少他具备的这三个技能，我们后辈人无人超越。所以，在我看来，父亲的形象是伟大的。如果有人随意诋毁、怠慢父亲，那我可以毫不含糊地蔑视、记恨、甚至远离此类人。因为父亲在我心中是坦荡慈爱的，是一个平凡的伟人。

我对父亲的感情是很深的，尽管他一生爱赌，不计后果，对家庭不负责任。我很佩服父亲，因为他是一个能力很强、身体很棒、从不与人斗心眼的教师。在父亲接近七十岁时候，他患上了脑梗，此后十年不能言语，也再没说过一句话，随后就每天坐在轮椅子上，望着门前来往车辆行人，心里也盼着能经常见到儿女们。而这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却各自忙碌着，很少回家，照顾父亲的重担全压在母亲的肩上，母亲为了不影响儿女们的工作生活，很辛苦地、默默地守护着父亲，从此十年不再走出家门，父母亲相依为命，晚年生活十分困苦。

 父亲得了脑梗后，生活不能自理，身体的痛疼无人代替，在母亲的照料下，父亲与病魔拼斗了十年。但终因年事已高，身体各器官随之衰老，于三年前的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永远离开了我们，走完了他平凡、普通的八十年人生道路。今年清明节，我给父亲上坟，为父亲做了首诗，追念缅怀我亲爱的、尊敬的父亲大人，我只想为父亲痛哭一场，也想大声的对父亲说，我亲爱的父亲呀，您静静地在天堂休息吧！我们会好好活着，会好好照顾您心中牵挂的母亲的。我们永远记着您的大恩大德，永远永远记着您一一一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清明雨纷纷，

凉风拂面，

不思茶饭，

心愿驱车到坟前，

多烧冥钱，一个心思来祭奠。

流年似飞转，

屈指三年，

音容梦还，

寡语少言，

德品故乡传，儿辈追思忆不断。

儿幸福美满，

 每餐皆好饭，

孙儿随添，

子息繁衍，佳事说不完，

天堂的您愿已还。